我的第一任女班主任

 

1953屆校友 陳兆雄

 

那是剛剛解放后的一個春天，我們一群從農村或小鎮(zhèn)來荊州古城上學的窮孩子、苦孩子，都穿著補丁加補丁的衣服，平時說話也不敢大聲，但背地里像群小麻雀嘰嘰喳喳……有個外號叫“猴子”的同學則顯得異?；钴S，愛和同學瘋瘋鬧鬧。這天，他突然從外面跑進教室向大家做了個鬼臉，迅速跑上自己的座位，一聲大呼“起立——！”同學們來不及作出反應都站起來，有的同學不知發(fā)生了什么事，踮起腳尖向門外望。

隨后，進來一位剪著齊耳短發(fā)的女教師，此時教室里鴉雀無聲，一片沉寂。

我起立時一緊張，踩破了同座女同學的陶土火籃(天冷烤火用的火罐)，響聲挺大，驚動了剛進來的女教師，她馬上走到我身邊看了一下，外面正飛著雪花，而我還赤著腳穿一雙草鞋，火灰火炭散了一地，她同情而慈愛地看了我一眼，什么也沒說，便匆匆地走上講臺，向同學們問好。

她身材不高，濃濃的四川口音，年紀不到三十歲。她叫曾述輝，先介紹了自己，接著說從現(xiàn)在起她就是我們的第一任班主任，兼教授本班英語。每天兩節(jié)課，每周十二節(jié)。同國文(語文)課時一樣，要求我們生字難詞語法要熟記，課文還要背誦。許多同學背后議論，說她的四川話本來就聽不懂，什么“啥子”、“娃子”、“鞋子”、“帽子”的，再教“洋話”,那是糊涂人吃“糊涂”(一種荊州地方小吃),“糊上加糊”。

也巧，每次上課曾老師總向我提問，或者叫我背誦課文。我想，我第一次給曾老師的“見面禮”就是踩破火罐子，給她湊熱鬧，這下看來曾老師真的“盯”住我了，我真正要“倒霉”了。好在每次提問,我都能“化險為夷”，順利過關。

那時，我家住在城外，離學校十多里，每天早晨五時起床，吃完“炒飯”一路小跑，一路嘴里嘰嘰哇哇背“洋文”，想不到期中、期末考試“一舉奪魁”，后又被同學們選為英語課代表。這樣，我反而與曾名師的接觸更多了。記得那時，她還是單身，自己在教師食堂就餐。她吃完飯還經(jīng)常來教室看望我們這些走讀生，有時用她的飯盒給我和其它的同學帶上些飯菜和饅頭，讓我們吃。

她曾和我說，我那次赤著腳踩破火罐，她好擔心我的腳被燙傷，給她的印象特深。她便用自己第一個月工資給我買了雙棉鞋，后來又給我買了件棉衣……我堅決不肯接受，看我不接受，沉默了許久許久，她潸然淚下，說:“穿暖和點，學習好比啥子都好嘛！”頓時一股強大的暖流通遍全身，我第一次在我的女班主任面前感動得流淚。

從第一學期開始，我深深體會到曾老師是位嚴肅而慈祥的老師。曾老師對同學們的要求很高、很嚴，無論學習口語、語法還是習作都按當時的“國際音標”，反反復復練習，決不馬虎，批評也很嚴厲。后來我們班像陳國藩等四五位同學都因受益于曾老師的教誨，打下了良好的外語基礎，先后考入了外國語學院。雖然我只學了三年英語，俄語倒學了四年，而三十年后恢復工程師外語考試，我仍然選考了英語，可見曾老師為我們學英語打下牢固的根基。

次年，她調到沙市三中。臨別時，同學們含著熱淚，依依不舍。

在沙市我和曾老師還見過幾次面，此后再無信息。

我一直十分懷念，這位我們最尊敬的第一位女班主任。

 

《啊，老師》

啊，老師，

一個普普通通的稱呼，

一個最平平常常的名字。

可是,你卻有金子般的心，

一生都在默默無聞的耕耘，

年復一年守著課堂、黑板和教鞭。

無論世界發(fā)生怎樣的風云變幻，

無論自己有多少困惑、辛酸，

你始終用忠誠鑄造執(zhí)著，

用心血澆灌信仰。

你像春天的雨，

無聲地催開大地的花瓣；

你像永不熄滅的火種，

把人類的智慧點燃！

啊，老師，

其實，你是一個神圣的名字，

你的工作平凡但偉大喲，

時時刻刻在催生一個個

綠色精靈的成長。